宋微建：应保留桃花坞历史街区整体风貌

摘要：近日，苏州桃花坞历史文化片区综合整治保护利用工程在治理过程中拆迁了部分老建筑，一些设计师和相关专家将拆迁现场的照片发布在新浪微博上，引起了业界人士和网友极大的关注。为进一步了解桃花坞整治工程的情况和网友的争议点，记者采访了事件的发起人之一，...

　　近日，苏州桃花坞历史文化片区综合整治保护利用工程在治理过程中拆迁了部分老建筑，一些设计师和相关专家将拆迁现场的照片发布在新浪微博上，引起了业界人士和网友极大的关注。为进一步了解桃花坞整治工程的情况和网友的争议点，记者采访了事件的发起人之一，中国建筑界唯一一个学术机构――“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的副理事长宋微建。同时，宋微建也是苏州山塘街改造形象设计总设计师。

　　宋微建表示，之所以在微博上发起救救苏州桃花坞，一方面是希望引起大家对古建筑保护的关注，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学术的交流和研讨。采访中，宋微建一再向记者强调，对古城保护的宗旨是能不拆就不拆，桃花坞整治工程要保留的不仅仅是432处历史文化遗存，不只是一些象征性的建筑符号，而应该是历史街区整体的风貌。这是政府出台的相关文件对古建筑保护秉承的最基本原则，也是人们对历史文化保护应有的态度。

　　记者：是什么原因让您开始关注“苏州桃花坞整治工程”？业内人士和网友对该工程最大的争议点是在哪里？

　　宋微建：今年5月1日，我在一个建筑工地上，看到刚刚搭建好的一堂清代的木质屋架和尚未搭建的完整的据说是明代的木质屋架。当我听说这些屋架都是从桃花坞“保护”工程工地收来的时候，我被震惊了！我怀着质疑和求证的心态，当即就拍照并发了一条“桃花坞历史文化街区“保护”工程，明清传统建筑构件被拆弃？”的微博。没想到发出后，网友们纷纷转发，并引起了强烈的关注。网友们质疑的主要有两点：

　　第一、 应“整体性”保护桃花坞历史文化街区遗存的传统建筑。 一些单位将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狭义地理解为对街区中少数文物保护单位本体的保护 ，从而导致部分本该“保护”的极具历史文化传统风貌特色的建筑被拆弃。如大家热议的清代“雕花堂楼”已被拆除，这是非常可惜的事情。

　　第二、 应保护桃花坞历史文化街区文物和历史遗迹的“原真性”。 网友们质疑，历史老街既然是“保护”为什么要大拆大建？ 未来将如何复原历史街区的面貌？ 另据报道唐寅故居要扩大，甚至要“恢复”根本不存在的“桃花仙馆”，这显然是错误的。正如温总理所说的：“ 我们应该吸取的一个很深的教训，大批真的物质遗产被拆毁，然后又花了很多的钱建了许多假的东西。”

　　因此，我们整体质疑的就是拆迁范围内对古建筑 “保护”规划的合理性。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曾说：“ 对‘历史文化保护区’的保护措施可参照文物保护单位的做法，着重保护整体风貌、特色。” 既然桃花坞工程是对历史文化片区的整治保护利用， 为什么要拆弃具有传统风貌的木构古建筑？为什么大家会看到旧砖石直接当垃圾处理，部分完整的明清木构建筑屋架身首异处？ 网传桃花坞的“打铁弄4号”专家的鉴定结果是 “清代民居建筑”还说 “ 古建筑是历史街区的载体＂，可是，据我了解， 至今还未撤销强拆令！

　　记者：也就是说历史街区里面的古建筑应该被保护和修复，如果拆掉以后把原建筑构件丢弃了，再重建不可能再恢复它原来的样子？

　　宋微建： 是的，重建不能叫保护或恢复。我先给你解释一下“落架大修”的概念。“落架大修” 是中国古建修缮工程常用的工序，是指木构建筑主要承重构件残损，需整修或更换时，先将木构架全部拆落，修配后再按原状安装的维修方法。“落架大修”必须是原构件拆落和原状安装，可以有个别构件的替换，全部或主要构件使用新材料就不是“大修”，只能称作重建或仿建了。另外，在“桃花坞整治工程”中，有一部分是民国时期的建筑，这些建筑都属于砖木结构，不能“落架大修”。一旦拆落，就不可能再恢复原状，是“不可逆”的过程。如桃花坞片区列入“苏州控保一号”的典型民国建筑钱大钧故居，因滥用“落架大修”已经拆毁，无法复原，就是一个失败的案例。

　　记者：也就是说，在你们和网友看来，桃花坞片区除了列入”432文化遗存“的保护建筑，其实还有不少明清和民国古建筑，而这些都应该是保留下来的？

　　宋微建：是的。文物保护法从法律角度原则规定了历史街区的鉴定标准，从总体上可以明确地概括为，一、具有一定的区域；二、其格局、风貌应具有历史的原真性和文化的延续性。有报道称：“桃花坞历史文化片区的整治，35000只马桶将被“消灭”，加上已经“消灭”的马桶数，这么大体量的街区，只保存了432文化遗存，连部分“历史街区”风貌都无法呈现，更何况谈完整？

　　古城保护使者阮仪三认为：“对于历史地段来讲，应该说是50%以上都是老房子，如果80%都是拆掉新建的，那就不叫历史街区了，而变成了新建街区。”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在谈到执行国家文物保护法时表示：“一些地方没有充分认识到历史文化街区保护的整体性，将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狭义地理解为对街区中少数的文物保护单位本体的保护，忽视对文物周边的环境风貌和一些尚未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优秀传统民居建筑的保护。”我认为应该多考量上述意见。

　　记者：在您看来古城区里面就算是清代的普通建筑都是应该被保护的？

　　宋微建：1986年国务院批复的苏州总体规划的“全面保护古城风貌，积极建设新区”， 就是古城保护与建设的总纲和目标。古城内的清代古建筑，都历经了民国的战乱和文革期间的文化浩劫，幸存下来的百年古建筑承载着古城苏州历史文化的记忆，是苏州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我不知道苏州还有多少清代建筑，但是肯定不多了，这些老建筑都是经过百年沧桑而幸存下来的历史遗产，包括民国老建筑全部给予保护都不过份。像1927年始建的苏州开明戏院如果不好好保护，也将会在改造中从苏州消失。

　　记者：有人说“桃花仙馆”根本不存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微建： 有报道称要对遗存的唐寅祠西路建筑进行原样修复，并按照相关史料记载，在东路恢复“桃花仙馆”、“天章阁”等建筑。所谓东路早已不存在了，“桃花仙馆”也根本不存在，从何而谈“恢复”？

　　国家2002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22条明文规定：“不可移动文物已经全部毁坏的，应当实施遗址保护，不得在遗址重建”。这样的“保护”会使得许多原本有较高价值的历史街区沦为改造后的“假古董”。

　　桃花坞整治工程以市委、市政府提出的“整治环境、改善民生、传承文化、发展旅游”为指导思想，确实旅游也是要考虑的重要因素。但是苏州不同于上海新天地、成都宽窄巷，它们都是城市内的局部街区段改造，如新天地与高楼林立的淮海路仅几步之遥，与苏州桃花坞片区有本质的不同。苏州既然已经形成新城、旧城的格局，我觉得在老街区整治方面可以多借鉴巴黎的老城区改造计划，尽量维护整体城区的古老韵味，这在“以假换真”的时代，其实更容易成为稀缺性的旅游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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